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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爱而行(十)

{写在前面}

终于打开了尘封的文件。再不写,我自己也不记得原来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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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ze - E

(7)

很不幸,戴泽还是一不注意翻了身压到了耳垂,然后发出了这一晚的第二次低嚎。嗯,第一次是在脱T恤时让上面以潮流为名的繁复小破洞不小心钩到了耳钉时。

在听到徐妃懒洋洋的几句“这个发不发炎嘛,看个人体质的嘛”,“这个什么时候好,看个人体质的嘛”,“怎么保养啊,你去百度嘛”后,戴泽断定这姐儿们一定是故意的,说什么打一对原价119的耳洞当生日礼物,其实就是在出气呢。戴泽烦躁之感冲上脑门,抬手一记手刀甩飞了床头柜上腹黑姐儿们给的消炎软膏,“啪”一声脆响又让他自己从床上飞了起来。

那只软膏打中的是常年连在床头插座的陶瓷小夜灯。那是几年前,徐涂外出旅游给他带的伴手庆生礼。不贵,但还算精致可爱。

戴泽心疼地取下夜灯想要好好检查。陶瓷灯罩部分只是有所偏歪,但没有碎裂的迹象,问题出在灯座上。那灯座是很普通的塑料制成的,因为常年插在插座中,即便早已出现了老化和裂痕也没有被发现,可戴泽偏偏心一急,猛地一拔,本来还能勉强连在一起的灯座就瞬间四分五裂了。戴泽头脑空白地尝试把夜灯重新安回,可错位的基座再也不能支撑整盏灯的重量。

几乎是委屈地取下了灯罩和灯泡,安放在了床头柜上,戴泽又倒回到床铺,眼角的酸胀一下子闯进了胸腔,让他一时不知是矫情地去揉揉眼睛还是矫情地去揉揉胸。无处抚慰伤痛的手最终砸了一下床垫,然而这一记没感受到什么反作用力的发泄最终也被施力者自己定义成了矫情的一击。

既然接受了一切都无法再被修复的结局,那么,还有探究第一道裂痕是什么时候悄然生成的必要吗?

戴泽一会儿盯着那一小堆基座残骸,仿佛想靠念力把它们重新黏合在一起,一会儿又盯着一旁无辜黯淡的陶瓷灯罩,小小的灯罩仿佛一颗小小的脑袋,简单的纹路好似某人的眉眼,然而,那也只是已经黯淡的眉眼。

戴泽也曾自诩为一呼几十应的霸王,此刻却觉得已活的这点年岁里全部的哀转缠绵都没名没分地给了徐涂,到头来自己却还是活该的那一个。

突然,他想起自己十六岁“小成人礼”的宴席上,徐涂送给他的贺卡上写着一句:“从现在起,我们也拥有彼此半辈子的交情了,之后每过一年,就可以互称是大半辈子的老友啦”。那时候,徐涂和他已被不同的学校分隔了两三年,这两三年里顾着“男女有别”也甚少联系,可是看到那一张贺卡,哪怕好几个句子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断句,也依旧觉得心头一暖。

只是,那时候的他,也没有想得很远。

“之后每过一年”这六个字,算不算是“永远”的另一种说法?“大半辈子”这四个子放在异性友人之间是不是也可以有一层暧昧的色彩?这些咬文嚼字的问题,反而在几年后重新成为他需要解开的乱麻。

或许写者无心,但心伤者却有了这样那样的念头。

八岁那年遇到她,绞尽无聊的脑汁只为让她皱一皱眉头,二十一岁却辗转反侧遗憾再无法光明正大地近看她的笑颜,这可不是用了“大半辈子”都在和她本末倒置地周旋吗?

就这样不知所谓地想着,再伴随着耳尖的那点胀痛,戴泽带着清晰的思维进入了梦境。他本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只是沉沉地睡一觉,却不想,脑子里萦绕的还是徐涂。

徐涂啊,徐涂啊,徐涂啊。

梦到一年级体育课跳高,男生们跳完后就拥在一堆,每每在女生起跳时就肆意起哄,梦里的女生都是模糊五官,只能大致透露着对起哄男生的不满与嫌弃,但徐涂那佯装淡定的脸却无比清晰,就连微微颤抖的眉间和咬得紧紧的下颌线条这类细节都非常清楚。紧张过度的助跑,不大自然的摆臂抬腿,意料之中的碰杆,意料之外的以扭曲的姿势砸进了沙坑。一串串咬字不清的绰号破土而出飘荡在操场上,女孩通红着脸与梦中自己的对望了一眼,那一眼仿佛囊括进了那个年纪里全部的委屈和羞臊,但她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校医赶来询问情况,才小声地说了几句疼,然后被抱走。梦中的视角一下拔高了很多,戴泽看到了懵懵懂懂目送女孩远去的自己,他是一群男生中唯一没有笑出来的那个。

梦到自己跟在两个手挽着手的女孩身后,却又时不时能打开别的视角全方位地看着她们聊天的样子,一言一语尽是跳跃在诸如“书桓长得帅还是杜飞长得帅”,“苏麻喇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康熙”,“沈浪应该和白飞飞还是和朱七七在一起”[1]的对剧情走向的深刻思考里。原来徐涂这样别人家的孩子也会看电视,原来她也会像别的女生一样眉飞色舞地讨论着自己喜欢的男性角色。他就这样一路跟着跟着,跟到了徐涂家,打开门,屋子里还有两个邻家大哥哥,在他稚嫩的仰视视角里,他们已经是巨人了,一个看起来也是一呼几十应的样子,一个则温温润润的,对着徐涂和徐妃打了一个他看不懂的手语。没有眼力见的他抬手就指着他问:“你是个哑巴吗?”然后整个房间开始扭曲,视角朦胧地聚焦在自己的指尖,以及突然正面闯进视野里的徐涂生气的小脸。向来不动口也不动手的她噼里啪啦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她张牙舞爪地把他往后推着。一个重心不稳,他就仰面跌下。

不知坠落了多久,他才软绵绵地背摔在沙堆里。戴泽站了起来,目可所及,都是一片接一片的沙丘,而自己仿佛置身于整片沙漠的最低处。一阵口干舌燥的实感联结起了梦里的他和梦外的他。戴泽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不断地下陷,但他也在不断地挣扎。恍惚中,他好像是瞥见了一弯如月牙的泉眼,但求生欲没有把他指向那那唯一的水源反而是无尽的高处,因为那里有一个更清冽的存在。那是一个女孩的身影,身着一件水蓝色的衬衫,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马尾,背着一个快和自己一样大的包,同样也在往高处走着。不知是自己在变换位置,还是她在转换方向,每每戴泽觉得就快抓到她飘在身后的衣角时,她又跑到了别的地方。戴泽想对她高喊:“徐涂啊,我来了。我再也不放你鸽子了!”但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点小小的身影被风沙卷走。

不知所措的他一下子又坐在了小学的教室里,教室里闹哄哄的,可身边的座位却是空着的。慢慢地,他听见别的同学正在议论着:“徐涂他们家那栋楼里有人得非典了,整栋楼都隔离了”,“那徐涂是不是很危险啊,我妈妈说了非典很容易传染的”,“我爸爸也说,现在得了非典就得死翘翘啊”,“那我们是不是也马上要被隔离了啊”。戴泽捏紧了小小地拳头,想去捂住一张张嘴不让他们乱说,可心里又无端地烦躁。哪怕梦外的他清晰地知道那无非是虚惊一场,哪怕梦里的班主任喝止学生不要乱说,解释徐涂的某个邻居刚从发现了SARS病例的城市出差回来,出现了一些轻微的症状,为了同学们的健康着想,请假在家了。这番言辞反而让戴泽更加担心,一下子脑补出一群穿着防护服的医务人员守在徐涂家门口,时不时还朝着她喷药水。在整个教室扭曲退去前,戴泽抓着一张小小的IC卡冲去了电话亭,拨出了不知什么时候记得滚瓜烂熟的七位号码。

“喂?”

“喂,徐涂,我是戴泽。”

“噢,怎么啦?”虽然这个场景应该发声在十年前,可是梦里他和徐涂的嗓音却和现在一样,只不过,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成人徐涂几乎么有发出过的软糯的声音,就像有只手将绵密的柠檬味奶油抹在了听筒上然后一圈一圈地打转,让人头皮发麻却又上瘾。

“呃,你还好吧?”

“还好啊。”

“你有发烧吗?”

“没有,一天量三次呢。”

“那你有没有喝板蓝根?家里还够不够?”

“够,医院里还有人送来呢。”

“你真的被隔离了吗?”

“没有啦。就是在家里休息罢了。是不是很羡慕啊?”

“羡慕个头啊!嗯……那你……听说,多吃大蒜多喝醋也能抗非典。”

“我外公外婆说那都是骗人的。但是他们也确实弄来好多中药,特别苦。”

“那你喝得下吗?”

“喝不下也得喝啊,喝完了再喝雪碧。”

“那你也别喝多了。雪碧喝多了会胖的!”

“去你的!我每次就喝一小口!”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啊?”

“不知道。怎么了,想我啦?”

“想啊。”想啊,好想啊。

“怎么这么肉麻。我总是要回去的。好好等我呐。”

“好,我等你。”不等明日,不等末日,只等你。

最后一个抽搐,戴泽从梦中醒来。虽然在空调房里,但背后却依旧微微地湿了。夏日的太阳升得早,却依旧在清晨透出着如梦如幻的感觉。戴泽怔怔地,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挣不脱的梦,虽然只依稀记得几个片段,但也知道那些转瞬即忘的场景也一定都和徐涂有关。他开始清醒地回忆,却又觉得今时今刻对徐涂的执念如无源之水,出现得毫无道理。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知道,哪怕自己不答应,门也会打开。

“泽泽啊,醒了吗?”

“怎么了,妈?”

“噢,刚刚取报纸看到了这个,好像是小涂寄给你的噢。”

闻言,戴泽噌地坐起,接过了一张仿佛明信片。一边捏紧有点分层发毛的边角,一边反复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今年可能会无法相聚,但祝福不会缺席。二十一岁,生日快乐!——U.U

虽是寥寥数字,短短几行,却也让戴泽心里压了几天的石头化成了齑粉消散得无影无踪。

还好,有些东西,好像还在。


[1]情深深雨蒙蒙,康熙王朝,武林外史,都是2001年热播的国产电视剧


{写在后面顺便给自己提个醒}

这一篇其实就是写了很多无聊的内心活动。很多“往事”的碎片本来都想写成一章的,但是功力有限写不出来,且觉得没什么必要,就堆在一块儿了。至于Daze,很久以前也想让这个角色就此下线吧,让徐涂妹子大胆地向前走,何必吃什么回头草。

但是初恋,怎么能一帆风顺呢。那么,与其再想一个新的角色,还不如让故人再杀一个回马枪啦,不过也没完全想好,暂且就留个小后路吧。接下来,徐涂的一些经历可能得通过Daze的情敌展开一下。

其实并不想纠结在谈恋爱的事情上,毕竟初衷是把身边几个好朋友们的精彩人生融合融合写下来纪念一下我醉珍惜的一段时光和最珍惜的几个朋友吧。

(但是看看总标题,好像初衷真的只是肤浅地讲讲谈恋爱的事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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